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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琴记
二OO四年四月
家里那台钢琴本是我旧物。说是旧物，其实到女儿三岁半时我已经数年没有摸过了。
八十年代初我不分白天黑夜勤学苦练“我在马路上捡到一分钱”，邻居忍无可忍之际，十分礼貌地对俺老妈说：你们家丫头每天捡那么多一分钱，只怕你们家早就成万元户了？
最辉煌的时候，也就能磕磕碰碰，断断续续地弹个老师专门为我五短小手改编简化的门德尔松的“乘着春天的翅膀”，也就自以为算是与古典音乐沾边了。
女儿刚开始学琴的时候，对我还是有几分敬畏的。也是，家中除了五音不全的外婆和“独臂大侠”的外公以外，我这个略弹过些许钢琴，且可手脚并用的老妈无疑是全家的唯一亮点。但见她每日毕恭毕敬地听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黑眼仁中满是艳羡之色。
不几日，女儿进步神速，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已经不能应付。于是除了担当不得不当，能不当则不当的听众以外，再不多进言。也是，女儿从小识蝌蚪谱，专业基础知识不知比我这个半路出家，再半途而废的老妈清楚多少。
再几，女儿在嗡呀嘈喳弹完一曲以后，也偶而会邀请倦在沙发中懒洋洋的老妈捧场献艺。虽说她言辞间掩不住的得意神色，我还是估且认为她的盛情邀约也是出于真心。怎赖她这老妈数年来忙于生意应酬，呼朋唤友，哪有时间摆弄这些风花雪月之物，早就从手脚并用退化至连圣诞夜的和弦都舞不全了，哪还敢轻易出丑，于是只好假作疲惫之态，或假作日理万机之状，以求蒙混过关。
士别三年，刮目相看。我在加国磋跎岁月之际，女儿的琴艺竟在出人意料中突飞猛进。之所以说出人意料，愿是我们从不曾真正想过让她练琴，也不曾花心思去监督教育。她一会儿考过这个级那个级，一会儿又代表这个那个去演出，一会儿又要参加什么刘诗昆钢琴比赛，出镜率蛮高，遗憾的就是至今都没有收到过一文出场费，倒是我这老妈倒贴各类津贴不少。
再回去听这小家伙演奏，她就已经完全自我漂漂而然了。也是，小家伙现在用的什么肖邦的琴谱，对老妈来说基本上已经是古英语级别的东东，恍恍惚惚看得懂个别音符。她再次盛邀老妈表演，这外婆就泄露天机了：你妈？她现在只怕连多来米不会弹了。
这次准备回家呆的时间长一点。女儿开始算计她的收入以供旅游之需——没办法，Accountant的女儿——发现单凭洗碗扫地倒垃圾拿报纸这种劳动密集性工作已经不能快速致富了，于是打起知识经济的主意，决定边炒边卖教我们学钢琴。
……
外婆：外婆这么老了学什么钢琴哟，你妈就要回来了，你教你妈去！
女儿：对！妈妈这次回来几个月，应该学得会了。（听听这是什么话，你老妈拣一分钱的时候你还没有抱奶瓶呢！）
……
女儿：那我收妈妈多少钱呢？
外婆：你学钢琴一个小时四十块，你收你妈妈就收二十块吧？
女儿：嗯，不过她是我妈妈呀，我再少收点，就按月算，收她一个月50块。（吓出一身汗，还好不是刘文彩周扒皮！）
……
然后老妈打电话给我, 传达家庭会议决定：
你们帆帆说，她已经选好了几首最简单的曲子等着你了！（昏倒，可怜俺一世英明竟毁于这七岁小儿一言）
还有，你们帆帆让你把钱准备好，一次性收三个月的150，只要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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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琴记
二OO四年四月
家里那台钢琴本是我旧物。说是旧物，其实到女儿三岁半时我已经数年没有摸过了。
八十年代初我不分白天黑夜勤学苦练“我在马路上捡到一分钱”，邻居忍无可忍之际，十分礼貌地对俺老妈说：你们家丫头每天捡那么多一分钱，只怕你们家早就成万元户了？
最辉煌的时候，也就能磕磕碰碰，断断续续地弹个老师专门为我五短小手改编简化的门德尔松的“乘着春天的翅膀”，也就自以为算是与古典音乐沾边了。
女儿刚开始学琴的时候，对我还是有几分敬畏的。也是，家中除了五音不全的外婆和“独臂大侠”的外公以外，我这个略弹过些许钢琴，且可手脚并用的老妈无疑是全家的唯一亮点。但见她每日毕恭毕敬地听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黑眼仁中满是艳羡之色。
不几日，女儿进步神速，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已经不能应付。于是除了担当不得不当，能不当则不当的听众以外，再不多进言。也是，女儿从小识蝌蚪谱，专业基础知识不知比我这个半路出家，再半途而废的老妈清楚多少。
再几，女儿在嗡呀嘈喳弹完一曲以后，也偶而会邀请倦在沙发中懒洋洋的老妈捧场献艺。虽说她言辞间掩不住的得意神色，我还是估且认为她的盛情邀约也是出于真心。怎赖她这老妈数年来忙于生意应酬，呼朋唤友，哪有时间摆弄这些风花雪月之物，早就从手脚并用退化至连圣诞夜的和弦都舞不全了，哪还敢轻易出丑，于是只好假作疲惫之态，或假作日理万机之状，以求蒙混过关。
士别三年，刮目相看。我在加国磋跎岁月之际，女儿的琴艺竟在出人意料中突飞猛进。之所以说出人意料，愿是我们从不曾真正想过让她练琴，也不曾花心思去监督教育。她一会儿考过这个级那个级，一会儿又代表这个那个去演出，一会儿又要参加什么刘诗昆钢琴比赛，出镜率蛮高，遗憾的就是至今都没有收到过一文出场费，倒是我这老妈倒贴各类津贴不少。
再回去听这小家伙演奏，她就已经完全自我漂漂而然了。也是，小家伙现在用的什么肖邦的琴谱，对老妈来说基本上已经是古英语级别的东东，恍恍惚惚看得懂个别音符。她再次盛邀老妈表演，这外婆就泄露天机了：你妈？她现在只怕连多来米不会弹了。
这次准备回家呆的时间长一点。女儿开始算计她的收入以供旅游之需——没办法，Accountant的女儿——发现单凭洗碗扫地倒垃圾拿报纸这种劳动密集性工作已经不能快速致富了，于是打起知识经济的主意，决定边炒边卖教我们学钢琴。
……
外婆：外婆这么老了学什么钢琴哟，你妈就要回来了，你教你妈去！
女儿：对！妈妈这次回来几个月，应该学得会了。（听听这是什么话，你老妈拣一分钱的时候你还没有抱奶瓶呢！）
……
女儿：那我收妈妈多少钱呢？
外婆：你学钢琴一个小时四十块，你收你妈妈就收二十块吧？
女儿：嗯，不过她是我妈妈呀，我再少收点，就按月算，收她一个月50块。（吓出一身汗，还好不是刘文彩周扒皮！）
……
然后老妈打电话给我, 传达家庭会议决定：
你们帆帆说，她已经选好了几首最简单的曲子等着你了！（昏倒，可怜俺一世英明竟毁于这七岁小儿一言）
还有，你们帆帆让你把钱准备好，一次性收三个月的150，只要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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