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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啊,我们何日才能团聚?”-- 一位华人留守太太的心灵呼唤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它所反映的是一個嚴峻的社會現象﹐值得大家關注。


唐代诗人李益在那首脍至人口的<<江南曲>>中写道:“嫁得瞿塘贾, 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 嫁与弄潮儿。” 这首诗生动地描写了一位唐代商人的妻子独守空闺,孤单寂寞,苦闷无奈的心情。

时值今天,这样的故事还在重演。华人移民中有一大批这样的“留守太太” ,她们的先生回大陆或港台发展,她们则陪着孩子在这里留守。原本她们也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份完美的情感,由于种种原因,她们的生活秩序被打乱了,这种人为的隔离不知产生了多少人生的悲剧。她们的生活状况不应当被社会所忽视,她们的感情世界的确值得我们大家关注,下面讲的就是这样一位“留守太太” 的真实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公叫“南希“,江南人。五年前我们一家应邀去她家做客,那是一栋很大的三层独立房子,坐北朝南,白砖到顶,双车库,石铺车道,房前绿草茵茵。门开处,衣着得体,亮丽大方的南希迎接着我们,谁能想到这么大一栋房子的主人竟如此年轻。

室内一尘不染,整洁豪华。铮亮的木地板,宽厚的皮沙发,整套的红木家具,漆黑的名牌钢琴,巨大的投影电视和组合音响,显示出房主人不凡的经济背景。最为抢眼的是墙上的那一帧黑白艺术照片,一位英俊潇洒的男青年脸上略带微笑,浓眉大眼,目光刚毅而又深沉。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影星赵丹的神情。见我在注意这张照片,南希爽快地介绍说:“那是我的先生“维克多”,他在大陆经商”,声音中分明透出几分甜蜜与自豪。

南希性格爽快,与我太太很投缘,她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一来二去的,两家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保持着经常的来往,南希和我太太一有机会就扎到一起,唧唧咕咕地不知扯些什么。后来我渐渐地了解到,南希的先生维克多也是江南人,而且是一位很有创业精神的优秀私人企业家。他在大陆的南方已有自己的服装公司和品牌,产品销往海内外,经济上取得了傲人的成就。

九年前他们家以“商业移民”的方式来到加拿大。尽管困难重重,语言又受限制,维克多依然凭自己丰富的经商经验和一定的经济基础在这里开出了一块新天地。但是,两国文化的差异,大环境的不同,维克多总是感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心理上反差很大,精神上颓丧无比。南希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作为妻子,她十分清楚先生的抱负和苦衷。出于对维克多事业心的理解和支持,同意他先回国去发展,待有了一定规模需要扩展业务时,再回到加拿大全家人团聚。

从那以后,维克多回到了大陆南方沿海开放地区的某个城市,轻车熟路,业务上突飞猛进,不几年功夫就搞的红红火火的,对此,南希乐在心头,喜上眉梢。只是由于他不可能经常回来,俩人受尽了相思之苦,为此他们也有全家回归大陆团聚的念头。可是此时他们才发现,孩子已经在这里接受了加国基础教育,回去难以适应大陆的教育体系。为了孩子的将来,只好由南希继续守在这里,陪孩子读书。
古人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平日里,他们通过频繁的越洋电话和电子邮件,传递彼此热切的盼望和殷殷的思念。每年的夏天,南希带着女儿回大陆渡假,在南方的海滨城市全家人渡过一年里最美好的时光。年末的圣诞节,又是维克多来加拿大探亲的日子,圣诞树下,全家人喜气洋洋,其乐也融融。就这样,一家人聚聚离离分分合合,象候鸟似的飞来飞去,时间又过去了三年多。

三年前的夏天,南希同往常一样回大陆渡假,细心的她发现先生有点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经一再追问,维克多才吞吞吐吐道出了实情,原来他在大陆耐不住寂寞找了一位情人。如果仅仅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一时饥渴,南希还能谅解,严重的是那位她已经同维克多有了一个孩子。得知这个消息,南希如雷轰顶,心神俱焚。

春梦无痕,南希和维克多相识在大陆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年代。那时南希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工作,维克多是一家大型工厂的工程师,人们都夸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彼此的结合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后来,富有闯劲和商业灵感的维克多“下了海” ,先是搞承包,后是搞商业,一步一层楼,步步结硕果,他们家是大陆率先富裕起来的一批人。南希至今还记得,当维克多挣得第一个“一万元” 钱时,不是急于去搞商业投资,而是先给南希买了一大批高档时装和化妆品,将年轻的太太装扮的比电影明星还漂亮,那是一段让南希终生难忘的美丽与浪漫的好时光。

当年同意维克多回大陆经商,南希从未有过任何担心,本着夫妻多年来建立起来的感情基础,自信维克多心里有她,有女儿,有这个家,绝不会节外生枝。然而,人的本性有其脆弱的一面,夫妻的长期分离极易造成彼此之间感情的淡化和转移。现代社会里人们生活的情趣变化很快,如何持久地保持对配偶的爱情专一是令道德学家及社会学家头痛的一个命题。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故事之所以成为千古绝唱,也正说明了人们对于爱情忠贞不渝的企盼。目前整个大陆世风日下,道德观念下降,婚外情,三角恋,包二奶成风。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有了一点权或钱就忘乎所以了,将什么道德,人格和家庭都丢在了一边,沉溺于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维克多的事业如日中天,无论到那里都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自然免不了迎来送往诸多应酬,太太不在身边,手中有钱,人又帅气潇洒,既使自己不去寻花问柳,也会有人投怀送抱的。尤其是在南方的沿海开放城市,“洗头妹” ,“三陪女”满天飞,那是抵挡不住的诱惑。因此,维克多的“出轨” 有他个人的因素,不良的环境更是诱发个人私欲膨胀的温床,在当今这个社会里,做好人难,洁身自好更难。

南希悲痛欲绝,但她的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想:既然先生将一切实情坦明,说明他还珍惜与她的感情,还在乎这个家。设想一下,如果一个男人早就移情别恋的话,还要等到与情人生了孩子后再与老婆摊牌吗?一旦老婆坚决不离婚,这男的岂不将自己置于腹背受敌进退维谷的境地吗?所以,南希没有急于地向维克多兴师问罪,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平心静气地讨论问题,这令维克多颇感意外又很感激。因为南希知道:先生好强更需要面子,他此刻正面临着难堪的局面,她要促使事情向好的方向转化。

南希弄清了那位“情敌”的来龙去脉;她年轻漂亮,来自东北的偏僻农村,家境贫寒,因生活所迫做过一段时期的“三陪小姐”。尽管她在姿色,个人修养和文化知识等方面不能跟南希匹敌,却占尽了“天时”和“地利” 。自从她结识了维克多,见他豪爽义气,出手大方,又与太太远隔重洋,于是软磨硬泡用尽手段“沾”上了维克多,成了他的“专有情人”。维克多太寂寞了,尤其是在激烈的商场角逐之后,特别需要女性的温情。他觉得这位小姐尽管头脑简单,但年轻朴实,对自己很合适,所以私下里同她保持了交往。他的确没打算跟她结婚,只是认为玩几次没关系的, 没想到她真的怀了孕。

话说维克多是那种“好汉做事好汉当” 的人,他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而且,维克多家是几代单传,与南希结婚后一家人都瞅着他们能有个男孩儿,谁知南希那不争气的肚子却生了个女儿。到加拿大后他们曾试图再要个孩子,当然是想要个儿子。由于某种原因,南希多次怀孕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维克多内心深处或许有“赌一把”的想法,说不准那女的还能给他生个男孩儿呢。她家里很穷,大不了多给点钱打发她走人就是了,她做“三陪” 不就是为了钱吗?无奈天不作美,孩子生下来又是个女的,这下轮到维克多傻眼了。

面对冷静宽容的太太,维克多真是无地自容,发誓今生今世变牛变马也要报答南希的爱。他说自己依然深爱着南希,只是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只要南希不提出离婚,他就不会同她离婚,一如既往地尽到丈夫的责任。同时,他也不会同那位“她” 结婚,只是目前他不能离开,因为孩子太小,母女俩需要他的照顾。当然,如果南希以后找到了更好的归宿要跟他离婚的话,他也无可奈何只有“认命” 的份。

没想到另一位“她” 也摆出了一付不屈不挠不弃不离的架式。她同维克多交往的当初也没当真,只是随着交往的加深她渐渐找回了做女人的自尊,她已经爱上了维克多并且再也离不开他了。孩子的出世更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发誓只要人不要钱,她要一个完整名分和温暖的家。如果维克多扔下她们不管,她就带着孩子回到东北的大兴安岭去,到深山老林里去,要死要活,听天由命了。

这位东北姑娘为了追求人生的幸福,敢爱敢恨敢做敢为,无可非议令人叹息,对此维克多也深信不疑,那样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骨肉了。大人造的孽总不该让孩子跟着受罪吧,这位看起来刚强的汉子无论如何下不了这个决心,“剪不断,理还乱” ,良心与感情的天平无论如何也摆不平了。维克多真希望“上天”赐一把锯,将自己分做两半,分送给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这就是所谓的“孽债” 吧,或许他今生今世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还清了。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心神疲惫的南希满腹惆怅地带着女儿回到了多伦多,继续过那种百无聊赖的生活。她说女儿已经上了高中,等女儿上了大学之后再考虑走自己的路吧。先生已经属于别人了(至少是暂时地或部分地) ,现在女儿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做母亲的甘愿为她做出任何牺牲。

现在,维克多怀着赎罪的心情继续周旋于两个女人和孩子们之间,日子一如往常。夏天里南希带着女儿回大陆渡假,这段时间维克多是属于南希和大女儿的。圣诞节维克多飞来多伦多,一家人又一次短暂地团聚。然后,维克多回到大陆,另一位“她” 和小女儿也在等着他呢。事实上一年到头维克多出差很多,天南海北地飞来飞去,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尽管表面上维克多是两个女人的先生,两个女儿的爸爸,他在加拿大和大陆也各有一个形式上的家,但他自己更象一个现代的“鲁滨逊” ,四处流浪着,无奈地漂流着。

不可否认,维克多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尽心尽力地报答着南希。他不仅给南希换了新车,还为南希在大陆的弟弟安排了工作,并送给她的大姐房子和车。同时,维克多也是一位好爸爸,他为爱好电脑绘画的女儿买了手提电脑,还为女儿在大陆出版了她的第一本画册。看得出,他是在用诚心和金钱补偿他对南希及女儿的的亏欠。

这一切让南希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维克多做出了如此伤害她的感情和自尊的事,她恨过,怨过,但正是对爱情信念的矢志不渝支撑着她,使她能够最终坦然地接受已发生的不幸,那便是: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作为一位先生不在身边的女士,又何尝不是经常要面对许多诱惑?尤其是在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身体欠佳需要关怀的时候,情绪低沉需要安慰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付坚实有力的的臂膀可以依靠,有一位心心相印的人可以倾诉。可是南希始终坚守着爱的底线,既使是金山银山也不为之所动。她经常翻看着她和维克多当年的影集,回忆着他们甜蜜的往事和在一起生活时发生的风风雨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浮想联翩转辗反侧难以入眠,也常常在梦中哭醒。

俗话说“每逢佳节培思亲” ,如今南希最怕过节,那是自己感情上最难熬的时刻。今年的除夕之夜南希给维克多去电话,问他在做什么?维克多说他一个人正在街上漫步,反省人生。南希闻听泪如雨下:“是什么原因使得有情人难以相聚?事业成功的先生有家难回?” 她理解维克多内心深处的痛苦,他仍然在感情和良心的旋涡中挣扎难以自拔,自己却无力将他拽出来,为此她心如刀搅。她说:只要维克多愿意重新回到自己和女儿的身边,她会原谅他的一切过失,继续和他携手走完今后的人生之路。

“老公啊,我们何日才能团聚?” 南希从心底里呼唤着维克多。当然,她也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她说:再过两年女儿上了大学,或者那女的再给维克多生个男孩儿,自己就大度地退出来,让维克多及他们三人都彻底地得到解脱,这当然是南希最无奈的选择。事实上,我们更寄希望于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爱情和家庭的力量将促使维克多摆脱一切懦弱和犹豫,勇敢地告别昨天,明智地回到南希和女儿身边,从而早日结束这场恩恩怨怨,为自己更为这个家迎来一个灿烂的明天。

故事讲到这里我们掩卷深思;几千年来中华女士的命运似乎总是与分离,独守空屋和盼望等待相伴,她们辛酸的泪水哭倒过长城,她们瘦弱的脊背支撑着男士们事业的丰碑。有道是:白云千载空悠悠,悲欢离合幾时休?为此,本人特别提醒各位女士,当放手你的先生离去时,要权衡一下自己心目中金钱与爱情的天平孰重孰轻?如果前者大于后者,那么你在做发财梦的时候,也要有将来一旦人去财空的心理承受力。如果后者大于前者,那么最好与你的先生执手上路,步步相随,同甘共苦,直至永远。同时,也愿那些孤身在外的先生们,在为你的事业理想和抱负奋斗的时候,切莫淡忘了你与那位她曾有过的约定,切不要在外面的大千世界里意乱情迷。无情未必真豪杰,快点收拾行囊吧,那位倚门眺望的她正盼着你早点回家呢。

此文愿所有的华人夫妇爱情永驻,白头谐老,愿新老移民中长年分居的家庭早日团圆,美满幸福。


03/15/2005第三稿于多伦多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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