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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似水流年系列之 恰同学少年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这篇要写一写我亲爱的诸位老同学。分离多年,人生路上漫漫沧海桑田,浮浮沉沉,不经意间想起他们,疲惫的心里便有清纯清新的微风拂过,带走几缕风尘。

这回从幼儿园说起。我读的是父亲学校里的幼儿园,很多小伙伴原本就是邻居,所以,最亲近的邻居家孩子就是我最好的伙伴。记得和我同龄的孩子有一大帮,和我玩得最好的是四个男孩和两个女孩,7个小伙伴常常是在放学后结伙在校园里游荡。那个年代治安贼好,我们一群5,6 岁的小屁孩在那么大的校园里东游西荡,从来没担心会出事。父亲的学校极大,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防空洞,还有很多老旧的平房已经弃用,长满荒草和青苔。这些都是我们最爱的去处,在这些地方躲猫猫,越难找越有意思,还能练胆子。--------男孩子们常常要显得他们胆子大,哪儿“危险”就往哪儿钻。还记得最高的凡凡同学有一次钻进一小片一人多高的荒草里,踩了结结实实两脚人屎。我和其他的小伙伴又惊又喜的呼啦啦穿过半个校园,冲进他妈妈的办公室汇报了这个消息。可怜的凡凡站在原地大哭着等着解救。我们一致认为:他绝对不能移动,否则人到哪里屎到哪里,那可如何是好啊!还有一次,是海海提议玩赤脚医生的游戏,轮到当病人的都要脱下裤子,让医生在屁股上扎针。我们一群人躲在一间废弃的平房里,捡了几根冰棒签子充作注射器,就开始手心手背选医生。滔滔运气好,连着三次都当医生,这家伙变态地握住一把圆圆细细的脏木签,使劲儿在我们几个屁股蛋蛋上扎,还说这叫重病大治,一根一根的扎,好的慢。当天晚上君君妈妈来我家,很严肃的和我爸妈讨论君君的脏屁股,结果已经上床睡觉的我被唤起来交待今天的游戏,平生第一次知道了男女有别。-------不过老实说,虽然没有再玩打针的游戏,我们在幼儿园睡午觉的时候,照样你挤着我,我压着你,口水还是会横流到别人的床上。

接着我们一块儿上了小学。邻近的一家中型造船厂的孩子们也在我们小学里上学。工人家庭的孩子们个性和我们大不一样,而且比较抱团。记得那时候我的评语里总少不了“要克服娇骄二气”的字样,可怎样克服?我毕了业都没搞清楚。为了更好的帮助我,老师给我安排了体育委员学峰做同桌。我是副班长兼学习委员,除了体育不好什么都好;而他个子高高的,在班上挺有威信的,一呼百应,体育特别特别好,跑得快跳得高,常常代表学校甚至区里参加比赛,就是成绩一般般。老师大概希望我俩互相帮助取长补短,我俩不负期望,相处得极好,上课下课都有说有笑,还影响了前后的同学。-------末了,评选区里的“小虎子”,学峰被提名为“健将小虎子”,万事俱备,只卡在一条上------上课爱讲话。我痛苦地挣扎了很久,终于咬着牙站起来,说都是我找他讲的话,大错在我。老师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学峰报上去,然后把我们的座位给调开了。-----------事隔十几年,我和学峰不期而遇,居然成了同系统的同事。可叹的是年纪轻轻的他居然变得又矮又胖,像个大冬瓜!我真是大跌眼镜。---------难道真是“先长的后不长”?往日那潇洒的玉树临风的体育委员啊!我恨不得扑上去跟他抱头痛哭。学峰显然恨极了有个如此知他根底的女同事,双手握拳忍了又忍,总算没有把我的嘴撕碎。不过几天之后我就听见谣传说小鱼小姐小时候其胖无比,跑步像鸭子,跳高如企鹅,外加一身肥膘肉波浪状起伏,形象要多地主婆有多地主婆。--------- 这就是当年我舍己为人成全的“健将级小虎子”?TNND。

初中的时候我的朋友真是不多,谁叫班主任是我师兄呢?女同学们对我好的就极好,不好的就极不好。男生们表现的不在乎我是老师的小师妹,不过,那个年龄的男孩子像一群怪物,总是跟女生们做对,我一般不招惹他们。和我最要好的朋友是阿华,我们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她极有思想,个性独特立行。最令人注目的是每年冬天她都会穿一件白底大红花的乡村风格的大棉袄配上黑裤子,晃得大家眼花花。阿华上课听讲严肃认真,老师说的话一字不漏。她的每门功课都出色,出色得让其他人自惭形秽。阿华还写过一篇小说,她只给我一个人看过,主人公是个极出色又极桀骜不驯的男高中生,独立而有主见,常常与父母和老师据理力争。---------我说:我知道, 这绝对是你心中的自己。阿华说:我做不到的。现实之中,无人能够活得如此妄为。后来阿华考上了另一所高中,自然是极好的学校。我们常常通信,互相分享彼此心底的秘密。高三的时候她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说学校发展她成为预备党员了。后来,阿华考上了北方海边的一所大学,毕业后不知去了哪里。时空相隔,我们失去了联络。不知现在的阿华过得怎么样了?我希望她既是一个出色的职业女性,又是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

高中,我最精彩的学生时代。我想我是天生的文科生,每一学期全年级的语文最高分从未旁落过,学校区里市里省里各种各样的作文比赛,拿奖如同囊中取物。我记得每次我的作文贴出来,就有一大堆同学围上去看。我还在学校广播站播音,渐渐名声就四起了。我一直是老师们的宠儿,宠的狠了,就有了倚仗。和同学们相处的时候,我变得格外洒脱,无拘无束,能跟女生扎堆,也能跟男生们谈笑风生。我甚至还组建了一个文学社,拉了一大批同学参加。最后没出几个文学青年,搞成了游乐团伙,总是春游完了考虑夏游,秋游完了计划打雪仗。说起来可笑,我们念高二的时候,一帮子7,8个男生女生,还在公园里玩过躲秘藏。文学社陆陆续续来人走人,稳定的有6个男生,5个女生,末了迫于高考逼紧散了伙,但社团成员之间的友情已经比同学又深一层。某些团员之间关系有点暧昧不清,隐隐有发展成为恋人的趋势,我们旁观者比当事人还激动,巴不得他们赶紧公开化,好瞧瞧到底什么叫谈恋爱。也有不怕死的男生托社里的兄弟给我带话,说要谈一谈,我没理睬,心想,他大概知道我迷周润发,当自己是周润发第二了。唯一叫我觉得可以佩服一下的一个男同学在隔壁的理科班,外号“状元”,白面书生,人长得那叫个清秀俊雅,不比陈坤差。听说小我们几届的初中妹妹居然给他递过情书,想来芳心迷倒一片是往轻了说。我心想不接触怎么知道人好不好?光听传说是不幸滴。于是趁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就端着饭碗到隔壁班去找我的好朋友,多去了几趟,自然而然就跟状元等人认识了。-------好歹偶也是校园偶像,也小有吸引力的。人认识了就有话可说,有事可做,我拿出了中国象棋,和理科班的兄弟们杀将起来。说实话,能下中国象棋的女生真少,就我一个。我跟每个人都下过,包括状元,当然,输多赢少。棋下得多了大伙儿也就熟了,熟了以后,先前彼此之间所有的吸引力好奇感就消失了。什么状元啊,和我一样声名在外而已,其实就毛头小伙一个。他的同学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垂涎三尺”,说是有堂政治课这小子睡着了,口水流的老长,甚至滴到了地下,我听了笑得肚子都疼了。-------不承想,我在理科班玩得疯,却大大得罪了自己班上的一帮哥们,他们居然偷偷告诉理科班的班主任,说我故意去理科班捣乱,影响人家学习。结果,从来中午都在家里呼呼大睡的理科班班主任老盛,有一天冷不丁出现在教室里,吓得所有人作鸟兽散,个个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自习---------除了我。我惊讶极了,心想这帮熊蛋理科班的,至于嘛?我望了老盛一眼,咧咧嘴,转身就回自己教室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隔壁教室了,但也好久好久都没理文学社那帮王八蛋。竟如此陷我于不义,可见其品德有多低下。--------不过当时气归气,这若干年来,文学社的一帮老友,仍然是我身边最好最好的朋友。

最后就说到大学了。我这大学念的,很不像话。一来专业是从父母之命,自己并不喜欢,所以影响到对学校也没什么痴迷的感情;二是学校离家极近,所以很少住在学校里,跟同学们交往不算水乳交融;三是我当时有副业,挣钱不少,忙起来的时候常常逃课,政治学习就更别谈了,学校就是能不去就不去。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交到了好朋友,都在同一间寝室住,一个是我的班长,一个就是我们的班花。班长湖南来的,毛爷爷的同乡,个子小小,秀秀气气,可厉害着呢,组织能力那个强啊,班上一帮老少爷们没有不服她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她那么投缘,两人总是无话不说。她有个同班同学的男朋友,留在湖南,可同时呢,她又接受了她大哥的同学的求爱,答应人家毕业以后就去深圳结婚。-------那一个乱啊!我问你到底爱那一个?她说,湖南的那个两个人有共同语言,在一起很快乐,但是那男孩子总像长不大,时时要她哄;深圳那个成熟,跟他在一起心里好踏实,有种被疼爱被照顾的感觉。我听得那一个头晕。班长的哥哥知道妹妹脚踏两只船的事,苦口婆心劝她了断那小男生,班长总是阳奉阴违。深圳的未婚夫对她一往情深,常常写信,还长途点歌,让我这旁人都感动了。我坚决地站到了深圳那一边,劝她劝得口水发干。最后,班长毕业还是去了深圳,与小情人一刀两断。她跟我说:女人啊,不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生就不完美。我说是呀是呀,您还是找个爱自己的结婚吧,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瞧瞧,好像我多懂似的,其实都书上看来的。----------再来说班花,她长得可真是漂亮,很像电影明星李冰冰,一入学,哇,一堆求爱信啊,哗啦啦往我们宿舍里飞。不过人家可不乱来,很有主意的,一个都没要。我们仨常常在一块儿出出进进,所以,连带我和班长都被很多男生讨好了。也不知道这妮子搞什么鬼,突然某段时间总是很晚才回来,问她吧,坚决不说,不问吧,她又故意一脸神神秘秘的,不过班长说她那脸上泛的是桃花,我们就等着瞧吧。果不其然,某天半夜,班花姑娘12点才回,一声不吭钻进人家被窝里,低低的痴笑。我困得不行,恨不得一脚把她踢下去,却听她在耳边说:“他欺负我了。”--------我的妈呀!我大叫一声,一寝室的人全惊醒了,我故意说:“他怎么欺负你了?”----------从此以后,班花的贞节烈妇形象不保,全世界都知道这丫头有主了。也好,那位公子也属于上得了场面的人,我和班长也终于不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骚扰了。

其实,大学里还有很多同学的趣事。比如说,海南考来的一位哥哥,一开始他开口说话大家谁都听不懂,人家还坚持说自己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咸阳的一位男生,自我感觉良好,自封帅哥,每天风度翩翩的甩着他的飞机头,行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私低下却被大家称为“屎壳郎”;最最印象深刻的是扬州来的老大哥(他最年长),极不会打理自己,从不换洗被褥床单,就等着放假回家,一咕老捎回去给他的小媳妇(未婚妻)。每次开学他来的时候,都是人模人样,慢慢就越变越邋遢,临放假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丐帮帮主了。还有……唉,尺素之短,我心里这浓浓的情谊哪里写的尽呢?不如停笔吧,但我的思绪已经飞远,飞到了遥远的过去,轻轻地围绕在我亲爱的同学们身边,连带着我心最深处的美好祝福……。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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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人生足迹 / 回忆似水流年系列之 恰同学少年
    • 先占座再看.
    • 哎,还是难忘你当年的《三人行》。后来有一个回首婚姻几年间的也蛮好看。你的风格可能更适合拉长了慢慢写故事,写这种长不长短不短就有点絮絮叨叨流水账了。
      • 此评论非常到位,我是非常的苟同
        • 哈,全是你的帐
      • 有些故事是写给别人看的,有些故事是为了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为了不可以忘却的纪念..
        • 不管写给什么人看,读者能读得进去,会被文中的人和事牵动,才是好文章。你父亲的回忆录也有很多细节,但写得就很好看。
          • 没看过小鱼写的别的文章,但是这篇我觉得很真挚,很温情.
            而且因为它讲述的东西平凡,朴实,普适,就很容易让读者读完以后想起自己的经历,自己的那些几乎被淡忘了的过去的人和事..那些美好..就象那篇"老师"一样..

            "分离多年,人生路上漫漫沧海桑田,浮浮沉沉,不经意间想起他们,疲惫的心里便有清纯清新的微风拂过,带走几缕风尘。"

            这种能传送温情, 唤醒人性的文章如果不好, 什么叫好文章?
            • 个人意见而已。读者的口味本来就是大不相同的。《三人行》是littlefish的亮相经典大作,错过太可惜。我搜了搜,URL见内
              1-9
              http://fh.rolia.net/f0/c6150/all/post/1340876.html

              10-38
              http://fh.rolia.net/f0/c6150/hit/post/22730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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