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与老爸不相见已二年余了，老爸个性淡定， 不抽烟， 不喝酒， 不打麻将， 爱好各种头脑风暴游戏和奥数。 一日老爸在家钻研7x7的魔方， 厨房里的牛肉已经烧成了黑炭， 当在外的老妈打电话回家， 抬头只见黑烟滚滚。。。



记忆中的老爸，是一天一夜的船程。 1970年， 老爸被发配安庆， 老妈去了南京， 我的童年是两点一线永远在旅行。 老爸会腌制那种香香的香肠， 高高的挂在房顶的钩子上风干。 每次告别的时候， 老爸说每天浇两次水， 等你下次来安庆， 香肠就长出来了。以后的若干年， 我一直对香肠这种制作方法深信不移。



去附中上学的每个礼拜一的早晨， 老爸总是替我背着沉重的书包，他在北边上班， 我也回寄宿学校念书， 我们便同行。 老爸从不牵我的手， 也不曾如母亲般的嘱咐我， 一路总是无语。直到了校门口我才细细地说，“爸爸，你走吧。” 老爸微笑着跟我道别， 也许他未曾听见。



老爸的左耳朵是在安庆敲锣打鼓时被震聋的， 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 每当他回忆起年轻时的那次回沪欢送会， 老爸好像又回到了1976年的夏天。 老妈始终怀疑老爸听不见自己的唠唠叨叨，因此，老爸耳根清净。



老爸是总工程师， 每个项目勤勤恳恳做到完成前总是被调去新的项目， 结果光荣榜上全是别人的名字。 老爸与世无争地说， 给年轻人留点机会吧。



那年冬天，苏州的爷爷病危， 老爸匆匆买了火车票医院来电话说爷爷已经去世了。第二年奶奶也在老爸上火车前去世了。 老爸说为什么我总是没赶上呢？ 我只好用朱自清父亲的话语来安慰他： “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老爸从来不流泪， 2000年4月8日在送我去美国的时候， 我看见老爸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那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只能笑着对老爸说， “爸，香肠别忘了浇水， 等我回来吃哦。” 老爸的头发不再乌黑， 牙齿不再齐全， 而我却要远走高飞。 老境如此颓唐， 老爸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



回家的每天清晨， 老妈安排完一天的爱心菜单，老爸就拎着袋子， 蹒跚地去菜场， 默默地在厨房做着我小时候没有机会做给我吃的美味。朱自清的《背影》， 哪里可以表达我和我老爸之间的爱。



今天父亲节， 我不能千里迢迢赶赴回乡， 只能打个电话回家，在老爸不再聪灵的耳边说， 老爸， 祝您父亲节快乐！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