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以革命的名义 （完全版）

当年北京的一批大学生以抗日的名义造国民党的反，发动了著名的一二九学生运动。 在这次运动中，涌现出后来中共建政之后的一些风云人物，比如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姚依林； 江青的前夫，现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之父黄敬；前毛泽东秘书，中共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等。包括后来的一大批党国高干如外交部长黄华，教育部长蒋南翔，卫生部长崔月犁，副总参谋长熊向晖等在当时都不能算作党员骨干，学运领导人，而只能算成运动的革命参加者，可见当时革命风气之盛。当然这种运动，也少不了文艺界后来的若干名人，如著名作家杨沫，就以这场运动为主要时代背景写出了长篇革命小说《青春之歌》。

杨沫女士因这篇小说而一举成名，吃了一辈子老本，但是她恐怕对这篇小说有两个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是她在小说里面竭力丑化和诬蔑的前同居人，（连前夫的title都没有，可怜）小说里人物名为余永泽的北大教授张中行，以七十岁的高龄，借助《读书》杂志这个平台而大器晚成，在中华大地莘莘学子中间奠定了崇高的学术地位，让人现在越读张教授的文章，越理解杨沫之类的当年的“革命学生”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个没想到，应该是在４９年之后，由于共产党几乎禁欲主义般的青春期教育政策，造成青少年青春期教育资料几乎空白的状态，使得她这篇革命小说，成为广大青少年自我教育的恋爱和爱情的珍贵教材。这恐怕大大地违背了作者的本意。

无论如何，作者在小说里呈现的北平大学生的恋爱同居生活自由度一度还是羡杀了无数少男少女。

在《青春之歌》这部小说里面有一个细节，就是当女主人公林道静这位女生遇到了她在地下党内的单线直接领导人江华（很多人联想到学生出身的同名中共高级干部，或者黄华，哈哈）的以后，一天夜深人静之际，江华老同志在对林女生进行哼哼教导之后，直截了当地问林女生，我们的关系“能不能比同志的关系更进一步”？ 这句话，一度成为革命队伍中求爱求婚的经典台词，流行和时髦度不下于如今的手机短信。

当时林道静的反应，按照杨沫的写法是极其困惑，于是她针对经典台词问出了一个经典问题，就是说，同志关系，（请注意，不要把同志按照台湾小资产阶级的方式以同性恋来定义，本文不讨论同性恋问题：）已经是革命队伍里最至高无上的关系，怎么还能比同志关系更“进一步”呢？

林道静这个问题，恐怕是杨沫两大“没想到”之外的更加没想到，被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学者们追问到了一二九运动的７３年之后。

学者们总是很书呆子气的，相比之下，性经验比较丰富，有过两个以上固定同居婚姻经历的林道静就没有那么傻那啥，在离开江华走到院子的雪地里冷静思考片刻之后，林某终于明白，上级不过是在“以革命的名义”对身边的一名女性行勾引之实，答应与不答应，与革命无关，与世俗有关，权衡利弊，林女生直接回到了江华老同志的被窝里。

无独有偶，距离一二九学生运动大约七十多年之后，《青春之歌》小说发表大约五十年之后，台湾海峡对岸出生的李安同学拍了一部电影《色－戒》，在两岸三地的华人圈子里激起热烈的讨论。撇开电影题材中的汉奸还是爱国特务的道德争议先不论，这里面革命同学之间的感情是很值得回味的。

革命女学生王佳芝（汤唯）和革命男同学王佳芝（王力宏）之间早就有月朦胧鸟朦胧般的“比同志再进一步”的非革命情感。但是为了抗日救国的革命需要大家彼此之间来不及进一步的发展，于是停留在狼有情妹有意但是谁都没有说出来的初级阶段，期间，为了革命的需要，王佳芝同学需要“破身”而伪装成少妇，虽然她的内心是十分希望邝裕民同学来做这件事情的，但是在革命的名义和“工作需要”的考量下最后是由她十分看不上的一个嫖过娼的，有“性经验”的梁闰生同学来完成的，所以多年以后，王佳芝对于王佳芝，曾经有“给你机会但是你不要”之类的闺怨式感叹。（注，小说里是没有这个描写的）

把张爱玲和杨沫做比较是十分之不恰当的，因为如果被比较的双方都活着的话，肯定彼此都会感到是受到了侮辱。

但是既然都是文学女青年的作品，时代背景也差不多，虽然按照主流成份鉴定法一个算爱国女青年，一个算卖国女青年，彼此的作品比较一下也无妨。

如果从纯粹的爱情道德观范畴来考量，大家都是“以革命的名义”，共产党的爱国的领导干部江华同志，境界就远远不如国民党的爱国的小特务邝裕民同学，因为后者是为理想而奋斗，一切的儿女私情包括最后的年青的生命都是可以牺牲掉的。

“以革命的名义”，从法国到前苏联，从中国到柬埔寨，多少惊世骇俗令人发指骇人听闻闻所未闻的罪行都犯下了，何况骗骗一两个文学女青年上床呢？

上床之后又怎么样？

比同志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今天的傻学者们依然在追问，革命的关系之下，怎么可能比同志的关系还进一步？到底是性至上？还是理想至上？是男女关系至上？还是同志关系至上？这个问题，恐怕连师范生毛泽东都很难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是高兴起来江青至上，不高兴起来，就板起面孔让人家不要搞四人帮。

性关系和革命关系的关系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悲哀，是中国革命的悲哀，当然也是中国人的悲哀。

“以革命的名义”，让我们徒劳地告诫挂着“革命者”招牌的狗肉们一句，男欢女爱之余，不要忘记了，也许是把你们带上床的因素里面，有一点点东西，叫做“理想‘。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