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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不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宝贝,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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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手机提示有短信到来的时候,Angel正捧着一本书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着。

“节日快乐,亲爱的。”信息显示是一个久未谋面的好友。

今天是什么节日?Angel愣了一下。看看日历,12月24日,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圣诞平安夜呢。

圣诞节和我有什么关系呢?Angel落寞地笑笑。从来就对这样的洋节气没什么好感,在她心中,中国人就应该过中国人的节日。况且,每逢节日,她就更加感觉自己好孤单。因为家里的人都太忙,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节日的概念。节日的时候,Angel往往是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别人热闹,她的心就会难受。

一阵咖啡的香味飘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正煮着咖啡呢。跑到厨房,咖啡已经煮好,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Angel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感受着那醇美的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头一路流淌到心里的惬意。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16点20分。晚上怎么安排呢?也出去狂欢吗?Angel又想起这个问题来。可是,他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唉,他总是太忙,不知道今晚能按时回家不。

电话铃声突然很夸张地响起来,让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的Angel一惊。看来电,是他。

“亲爱的,今晚有应酬,我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回家,你自己吃晚饭啊。”他的声音里透着些歉意。

“哦,好的,你忙吧。今晚是平安夜呢……”Angel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啊,不好意思,亲爱的,今晚这个客户非常重要。我尽量早点结束回来陪你……”他小心地说。

“没事,你忙吧,我约几个朋友一起玩。”Angel笑起来,让他放心。

打完电话,Angel开始想,究竟要约哪些朋友来玩。但是想起去年的圣诞那场惨不忍睹的Party,她突然非常讨厌出去玩了。

算了,我还是继续看书吧,看书比看那些人胡闹有趣得多……主意打定,她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沉浸到手里的那本《苔丝》的情节里去。

音响里放着班得瑞的轻音乐,屋子里开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柔柔地照着洁白的书页。取暖器散发的暖意让Angel像只慵懒的猫舒服地蜷在椅子上。

亚历克对苔丝说:“嗨,苔丝,你很伤心。你这样是没有理由的。你仍是方圆数里内最漂亮的姑娘。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说你愿意!”苔丝坚定地说:“不,不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永远不会回去的。”

突然,音乐停了,灯光灭了,取暖器也停止了转动,屋子里一下子阴暗起来。

“晕,又停电了!”Angel咒骂着,艰难地从椅子里爬出来,走到阳台上。整个城市仿佛一下子陷入黑暗中。最近一段时间,由于电力供应紧张,这个城市经常停电。

外面还比较亮,Angel趴在阳台上看着花园里几个小孩子欢快地跑着。

怎么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Angel揉揉眼睛,再看,依然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像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很不清晰。

难道是隐形眼镜花了?Angel跑进屋里,找出蜡烛点燃,去洗手间取下隐形眼镜找来一副框架眼镜戴上,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啊,我的眼睛……”Angel慌了,一种恐惧感突然深深占据她的心:“我是不是要变成瞎子了?天,别这么残忍……”

此时,Angel才会发现眼睛对于她来说有多珍贵。如果没有了它,不能看书,不能再写文章,不能看见所有的色彩和她爱的爱她的人,也不能再看见五彩缤纷的世界……想起来真恐怖。

“不,不能这样!”Angel发出一声惨叫,抓起包和手套围巾冲出了家门。

当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刚好敲响了18点。Angel暗暗叫苦——这个时候医院已经下班了。

“不管怎样,急诊我也要去看看。”Angel没有一点犹豫,继续飞快地冲出小区。

平常熟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切。Angel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的士,20分钟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拦到车。

北风呼呼地刮着,她没有戴手套,双手被冻得通红,可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冷,专心地看着披着一层轻纱的来来往往的车,心中一直祈祷着:“老天,求求你快给我一辆空的士吧……”

终于找到一辆车,跳上车,说了声:“去医院,麻烦你快点,师傅……”刚刚说完,手机响了,是他打过来的:“亲爱的,你在哪里?”Angel突然想哭:“我的眼睛突然看不清了……”“啊,那马上去医院看看啊!”他着急起来。“嗯,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呢。”“我这边还没完……”他的声音里有矛盾的感觉。“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了……”Angel强装笑脸。“对不起,亲爱的……”他满是歉意。“呵呵,没事,我想不会有大问题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Angel安慰他。

挂了电话,Angel发了一会儿呆。“应该会没事的吧?”她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挂号,交钱,Angel被告知急诊只能去住院部看了。

走过那个长长的广场,Angel不由缩了缩脖子。坚硬的地砖,冷冷的喷泉,行色匆匆的稀疏的行人,水池下黯淡的灯光……这一切都只能让这个冬天的夜晚更冷。更为关键的是,这一切看起来还是笼罩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的,让她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心似乎也在一点点被冻僵,生生地发痛。

眼科住院部在15楼。当Angel被告知去眼科住院部看病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眼科有什么需要住院的呢,眼睛的病,无论如何也用不着住院吧。她实在想不出眼科住院的是些什么样的人。

“15层,眼科病房到了。”电梯柔美的女生报出楼层号。跨出电梯的一瞬间,Angel觉得自己有点晕,在电梯间呆了5秒才找回方向感。

这层楼的楼面很宽,按着路牌指示,Angel走过静悄悄的楼道,终于看见了护士站。问值班的护士急诊在哪儿看,就听护士扯着嗓门喊:“梁欣,梁欣,你在哪儿?有急诊病人。”就听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旁边一个房间应到:“我在检查室,你叫他过来吧。”于是护士指了指一个门对Angel说:“去那里吧。”

护士冷冷的表情并没有让Angel介意,她只是在想:“终于找到医生了。”

检查室里没有开灯,只有视力表和仪器在发光。医生正趴在仪器前给一个人检查着什么,有几个人站在旁边看着。

Angel走过去,刚开口问了一声:“医生,急诊是在这儿看吧?”仪器前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头也不抬地说:“我正在给一个急诊病人看病呢,你们先到那边坐坐吧。”

Angel回头看看,门边有一排椅子,于是她走过去坐在那里。

一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和一个中年妇女也走过来坐下。小男孩大概7、8岁的样子,一只眼睛蒙了纱布,安静地坐着。Angel转向那个看起来是妈妈的女人,好奇地问:“小朋友的眼睛怎么了?”女人叹口气:“外伤引发白内障,需要动手术。”Angel又问:“那这也需要住院?”女人苦着脸:“是啊,需要随时观察,否则会有失明的危险。”Angel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眼睛的病用不着住院呢。”女人笑:“这层楼上因为眼睛来住院的人很多呢。”Angel默然。

医生给那个病人检查完,带着病人和她的家属出去了,临出门前给Angel她们丢下一句:“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依然没有看见医生的影子。Angel忍不住又跑到护士站前去问:“请问你们这里只有一位医生吗?我看急诊,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护士又扯开喉咙叫起来:“梁欣,梁欣,这个急诊什么时候看?”那个叫梁欣的女孩回应到:“叫她到这边来。”护士指了指医生办公室,叫Angel去那里。

刚才那个急诊病人坐在医生办公桌前,那个叫梁欣的女孩正在给她开处方。病人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见Angel进来,那个医生告诉她:“你先坐,等我先给她看完。”

Angel找了张椅子坐下。医生开好处方叫那个病人的陪护去交钱拿药,陪护走开了,医生问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病人说:“我心里很难受,想吐。”说完站起来往门外走。医生忙跟上去,满脸为难的看看四周:“这个……那边有洗手间,但是你又看不见路,怎么过去呢……”

Angel看见门口有个垃圾桶,心想:“可以吐这里面吧?”但是医生只是瞟了一眼那个垃圾桶,没有要病人往里面吐的意思。

护士站里有4、5个护士正在那里或站或坐,不知道在忙什么。Angel本想说:“你们能不能找个人陪这个阿姨去洗手间啊?”但是医生没说话,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

突然,病人哇地一声吐出来了,直接吐在地上。医生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终于一把抓过垃圾桶放在病人面前:“你吐在这里吧。”病人似乎看不见那个垃圾桶,继续往地上吐。医生皱了皱眉头。这时候,病人的陪护手里端着一杯药回来了,医生如释重负地把病人交给她。

陪护扶着病人,轻声告诉她垃圾桶的位置。Angel默默推了把椅子过去小声地说:“阿姨,你坐下吧。”陪护对Angel笑笑:“谢谢你,姑娘。”

这一切发生着的时候,那些护士自始至终都没有谁往她们面前的这位病人身上看一眼,更没有人出来帮忙。Angel不由困惑了,这些护士的表现和她心中历来的印象简直是大相径庭,难道她们看多了病人连一个人该有的爱心和同情心都没有了?

医生终于忙完了,问Angel:“你眼睛怎么了?”“突然看不清东西了,像隔了一层纱。”“是一下子模糊的还是逐渐变模糊的?”“呃……是一下子就模糊了。”“哦,跟我去检查室,给你检查一下。”

在检查室,医生给Angel检查了视力,视力没有异常,于是用那个发光的仪器再检查,然后还给她眼睛里滴了两滴有颜色的液体再检查。检查完,Angel马上问医生:“医生,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初步检查,应该是视网膜发生了病变。”

Angel的头嗡地一声:“那这严重吗?”

“嗯,可能随时会导致失明。”

Angel简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傻了,呆呆地站在检验室里,种种失明后的可能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医生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看她:“嗯,别担心,我今天只是初步检验,周一你再到门诊复查一下,可能也没这么严重。今天先给你开些药吧,你跟我来。”

一丝希望又出现在Angel心底,这个时候,哪怕任何一点点好的消息对Angel来说都是一种安慰,她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了医生最后说的这句话:“也许,情况并没有想象的这样糟糕吧……”

填病历、开处方、缴费、拿药……Angel几乎是机械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当她站在医院大门外等的士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着失明这个问题。

回想起来,自己平常对于眼睛的确没有关注太多。看书、写东西、看电视电影、上网……只要醒着的时候,就从来离不开眼睛。医生告诉她别用眼过度,从现在开始要注意多休息,少用眼,少看书,少看电视,少看电脑,否则情况会变得更糟糕。用眼过度?Angel发现其实自己早就用眼过度了。也许,今天的这一切都是眼睛在以它的方式向自己无声的抗议。

“我最最可爱的眼睛,我知道错了,你一定不要丢下我啊,以后我会好好爱护你的……”Angel默默对眼睛说。祷告好像起作用了,眼中的一切不再那么朦胧,几乎和昨天一样清晰了。

平安夜到处都是寻找快乐的人们。等了好久,一辆空的士都没有看见,经过的客车也辆辆爆满。

当Angel终于忍受不了等待的痛苦跳上一辆拥挤的客车时,她在心中咒骂着这个节日:“中国人为啥要把洋节日过得比自己的节日还要隆重?平安夜,为何我就一点都不平安?”

当客车行进到Angel家前一个站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邻居开的美发店就在这里。心中一动,提前一站下了车。

“不管明天会怎样,我还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吧。我Angel是不会轻易被困境吓倒的!”Angel对自己说。

走进那个美发店,正巧看见邻居站在收银台前送客。看见Angel,邻居对她笑:“Angel,圣诞快乐!”Angel也回报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圣诞快乐!生意不错嘛!”邻居搔搔头,腼腆的笑笑。

理完发,Angel看着镜中那个依然美丽的自己,满意地笑了。转身问邻居:“多少钱?”邻居笑得很灿烂:“今天给你免费,算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Angel胸口,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最简单的话:“谢谢!”

走出那间温暖的店,Angel只觉得眼眶湿湿的。北风依然在呼呼地刮着,可她一点都没有觉得寒冷,决定走着回去。

手机突然响起来,原来是他打来的:“亲爱的,病看完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眼泪突然涌出来,Angel只觉得非常委屈。大街上人来人往,可自己却行只影单,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这寒冷的大街上。不过她克制住想对他发脾气的冲动,用平静的语调对他说:“嗯,看完了。”他急切地问:“医生怎么说?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但今天网络一直很忙,好不容易才打通了。”“医生说我可能会失明,但她也不能确诊,要下周一去复查。”“啊?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回来,你在家等着我啊。”

他终于要回来了,可Angel心中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

家门前的大街上此时已是万头攒动,人们戴着圣诞帽,手里挥舞着充气棍棒和锤子,疯狂地笑闹着。几辆不幸陷入人海的公交车和小车像大海里的孤岛,显得那么无助。很多人用手里的棍棒狠狠敲着那些车。突然,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一群人晃动了一辆客车。客车在人群里摇摇晃晃,像遭遇风浪的小船。接着,所有的车都开始摇晃起来。

Angel还亲眼看见一个女孩拉着男朋友的手,用手里的锤子拼命敲一辆小车,好像敲得还不过瘾,又狠狠踢了它几脚,甚至还对着小车吐了几口唾沫。她突然对这群兴奋的人们产生了一种厌恶感。这哪里是在过节,纯粹是在胡闹!

客车还在摇晃着,Angel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焦急地揉揉眼睛,还好,又能看见了。此刻,她对那些狂热的人们有了恨意,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她突然很想哭,接着脑海中竟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她突然很希望那些被摇晃的车倒下来,如果那些车被掀翻了,一定会压死几个人,明年,就不会有人敢再鼓励这样的集会了吧?

于是,她定定地看着一辆客车,心中默默念叨着:“倒,倒!”

客车真的倒下了,夹杂着一片惊呼声和惨叫声,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奔跑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倒下去,然后发出惨叫声。

Angel没有想到自己的意念力居然有这么强,听着一声声惨叫,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心虚地快步跑回家。

坐在客厅里,她开始放声大哭,发泄着心中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哭完,抬起头,她发现自己又看不见了。

Angel摸索着,打开客厅所有的灯,可她眼前依然只有无边的黑暗。

呆呆的跌坐在地板上,Angel的思想已停止了活动,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医生果然不幸言中了,难道自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她忍不住又想哭。但是,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如果真的看不见了,我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Angel开始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活呢?我好歹比那些天生就看不见的人幸福多了,至少我是看见过这五彩缤纷的世界的。Angel,你不是弱者,你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被困难打倒的!”Angel渐渐平静下来,轻声对自己说:“宝贝,不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开始想自己今后要怎么办,也开始用心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她惊讶地发现,虽然看不见了,但此刻屋子里的一切仿佛电影一样,清清楚楚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以为是幻觉,伸出手去,向脑海中那张图片里显示的电视遥控器抓去,果然抓到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她居然能感受到电视画面的变换!于是她很用心地让自己的感觉和环境融为一体。她发现,她真的能“看见”,只是现在不是用眼睛,而是靠感觉在大脑里成像。

她被这个发现振奋了,静静地沉浸在这个全新的感觉的世界里。突然,她“看见”他走出电梯,焦急的向家门走来。当她“看见”他走到家门口伸手到门铃按钮上的时候,门铃果然响起来。

于是她起身去开门,走路依然没有丝毫障碍感,轻而易举地打开门。

他冲进来,一把抱住她:“亲爱的,我回来了,你没事吧?门前的大街已经戒严了,我好不容易才回来呢,据说有辆客车倒下来压死几个人,还有很多人受伤,我好怕,生怕我回来看不见你了……”

Angel心中一惊,脑海中出现一副血淋淋的画面。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再也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了,眼前真的一片漆黑,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我看不见了……”

他焦急地把她抱到沙发上躺下:“亲爱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永远爱你。明天我带你去找医生,我们找个最好的眼科医生给你看,没事的。”

眼泪顺着Angel的脸颊流下来:“本来我刚刚还能靠感应看到东西的,但……”

“但又怎么了?”

“我,我就是杀害街上那些人的凶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的意念力居然强大到了可以杀人的地步,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胡闹的样子,想要教训他们一下……”

他轻轻拍拍她,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握紧她的手:“宝贝,不哭,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他们闹得也的确有些过分了……你能不能试试,用你的意念弥补一点损失呢?”

Angel安静下来,开始专注地想着刚才那一幕:“让时间倒回到事故发生之前吧,我真的不想伤害谁,只要大家和平的过圣诞就行了……”

Angel感觉到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给她。漆黑的夜空里突然发出一种炫目的蓝光,Angel感觉到时间飞速倒流,她又看见那辆车在人海里摇晃,那个女孩又在踢着那辆小车。

“好,让一切回到它开始时的样子吧。”Angel笑了,耗尽精力的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微笑着睡过去。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零点,这是平安夜的钟声。天空竟纷纷扬扬飘起雪花,这个从来不下雪的城市居然在平安夜下起了雪。他疼爱地拍拍她睡熟的安详的面孔,给她盖上一条羊毛毯子,然后走到阳台上。大街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有人在叫:“下雪了,下雪了,好美啊!”

他知道,这个圣诞夜,将不会再有浮躁的人群,人们将会过一个有史以来最温馨最美丽的圣诞。

而他的天使,也不会再哭泣,即使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他不会再让她哭泣的,决不!

2004-12-26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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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和我有什么关系呢?Angel落寞地笑笑。从来就对这样的洋节气没什么好感,在她心中,中国人就应该过中国人的节日。况且,每逢节日,她就更加感觉自己好孤单。因为家里的人都太忙,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节日的概念。节日的时候,Angel往往是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别人热闹,她的心就会难受。

    一阵咖啡的香味飘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正煮着咖啡呢。跑到厨房,咖啡已经煮好,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Angel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感受着那醇美的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头一路流淌到心里的惬意。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16点20分。晚上怎么安排呢?也出去狂欢吗?Angel又想起这个问题来。可是,他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唉,他总是太忙,不知道今晚能按时回家不。

    电话铃声突然很夸张地响起来,让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的Angel一惊。看来电,是他。

    “亲爱的,今晚有应酬,我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回家,你自己吃晚饭啊。”他的声音里透着些歉意。

    “哦,好的,你忙吧。今晚是平安夜呢……”Angel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啊,不好意思,亲爱的,今晚这个客户非常重要。我尽量早点结束回来陪你……”他小心地说。

    “没事,你忙吧,我约几个朋友一起玩。”Angel笑起来,让他放心。

    打完电话,Angel开始想,究竟要约哪些朋友来玩。但是想起去年的圣诞那场惨不忍睹的Party,她突然非常讨厌出去玩了。

    算了,我还是继续看书吧,看书比看那些人胡闹有趣得多……主意打定,她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沉浸到手里的那本《苔丝》的情节里去。

    音响里放着班得瑞的轻音乐,屋子里开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柔柔地照着洁白的书页。取暖器散发的暖意让Angel像只慵懒的猫舒服地蜷在椅子上。

    亚历克对苔丝说:“嗨,苔丝,你很伤心。你这样是没有理由的。你仍是方圆数里内最漂亮的姑娘。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说你愿意!”苔丝坚定地说:“不,不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永远不会回去的。”

    突然,音乐停了,灯光灭了,取暖器也停止了转动,屋子里一下子阴暗起来。

    “晕,又停电了!”Angel咒骂着,艰难地从椅子里爬出来,走到阳台上。整个城市仿佛一下子陷入黑暗中。最近一段时间,由于电力供应紧张,这个城市经常停电。

    外面还比较亮,Angel趴在阳台上看着花园里几个小孩子欢快地跑着。

    怎么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Angel揉揉眼睛,再看,依然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像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很不清晰。

    难道是隐形眼镜花了?Angel跑进屋里,找出蜡烛点燃,去洗手间取下隐形眼镜找来一副框架眼镜戴上,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啊,我的眼睛……”Angel慌了,一种恐惧感突然深深占据她的心:“我是不是要变成瞎子了?天,别这么残忍……”

    此时,Angel才会发现眼睛对于她来说有多珍贵。如果没有了它,不能看书,不能再写文章,不能看见所有的色彩和她爱的爱她的人,也不能再看见五彩缤纷的世界……想起来真恐怖。

    “不,不能这样!”Angel发出一声惨叫,抓起包和手套围巾冲出了家门。

    当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刚好敲响了18点。Angel暗暗叫苦——这个时候医院已经下班了。

    “不管怎样,急诊我也要去看看。”Angel没有一点犹豫,继续飞快地冲出小区。

    平常熟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切。Angel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的士,20分钟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拦到车。

    北风呼呼地刮着,她没有戴手套,双手被冻得通红,可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冷,专心地看着披着一层轻纱的来来往往的车,心中一直祈祷着:“老天,求求你快给我一辆空的士吧……”

    终于找到一辆车,跳上车,说了声:“去医院,麻烦你快点,师傅……”刚刚说完,手机响了,是他打过来的:“亲爱的,你在哪里?”Angel突然想哭:“我的眼睛突然看不清了……”“啊,那马上去医院看看啊!”他着急起来。“嗯,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呢。”“我这边还没完……”他的声音里有矛盾的感觉。“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了……”Angel强装笑脸。“对不起,亲爱的……”他满是歉意。“呵呵,没事,我想不会有大问题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Angel安慰他。

    挂了电话,Angel发了一会儿呆。“应该会没事的吧?”她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挂号,交钱,Angel被告知急诊只能去住院部看了。

    走过那个长长的广场,Angel不由缩了缩脖子。坚硬的地砖,冷冷的喷泉,行色匆匆的稀疏的行人,水池下黯淡的灯光……这一切都只能让这个冬天的夜晚更冷。更为关键的是,这一切看起来还是笼罩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的,让她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心似乎也在一点点被冻僵,生生地发痛。

    眼科住院部在15楼。当Angel被告知去眼科住院部看病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眼科有什么需要住院的呢,眼睛的病,无论如何也用不着住院吧。她实在想不出眼科住院的是些什么样的人。

    “15层,眼科病房到了。”电梯柔美的女生报出楼层号。跨出电梯的一瞬间,Angel觉得自己有点晕,在电梯间呆了5秒才找回方向感。

    这层楼的楼面很宽,按着路牌指示,Angel走过静悄悄的楼道,终于看见了护士站。问值班的护士急诊在哪儿看,就听护士扯着嗓门喊:“梁欣,梁欣,你在哪儿?有急诊病人。”就听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旁边一个房间应到:“我在检查室,你叫他过来吧。”于是护士指了指一个门对Angel说:“去那里吧。”

    护士冷冷的表情并没有让Angel介意,她只是在想:“终于找到医生了。”

    检查室里没有开灯,只有视力表和仪器在发光。医生正趴在仪器前给一个人检查着什么,有几个人站在旁边看着。

    Angel走过去,刚开口问了一声:“医生,急诊是在这儿看吧?”仪器前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头也不抬地说:“我正在给一个急诊病人看病呢,你们先到那边坐坐吧。”

    Angel回头看看,门边有一排椅子,于是她走过去坐在那里。

    一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和一个中年妇女也走过来坐下。小男孩大概7、8岁的样子,一只眼睛蒙了纱布,安静地坐着。Angel转向那个看起来是妈妈的女人,好奇地问:“小朋友的眼睛怎么了?”女人叹口气:“外伤引发白内障,需要动手术。”Angel又问:“那这也需要住院?”女人苦着脸:“是啊,需要随时观察,否则会有失明的危险。”Angel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眼睛的病用不着住院呢。”女人笑:“这层楼上因为眼睛来住院的人很多呢。”Angel默然。

    医生给那个病人检查完,带着病人和她的家属出去了,临出门前给Angel她们丢下一句:“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依然没有看见医生的影子。Angel忍不住又跑到护士站前去问:“请问你们这里只有一位医生吗?我看急诊,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护士又扯开喉咙叫起来:“梁欣,梁欣,这个急诊什么时候看?”那个叫梁欣的女孩回应到:“叫她到这边来。”护士指了指医生办公室,叫Angel去那里。

    刚才那个急诊病人坐在医生办公桌前,那个叫梁欣的女孩正在给她开处方。病人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见Angel进来,那个医生告诉她:“你先坐,等我先给她看完。”

    Angel找了张椅子坐下。医生开好处方叫那个病人的陪护去交钱拿药,陪护走开了,医生问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病人说:“我心里很难受,想吐。”说完站起来往门外走。医生忙跟上去,满脸为难的看看四周:“这个……那边有洗手间,但是你又看不见路,怎么过去呢……”

    Angel看见门口有个垃圾桶,心想:“可以吐这里面吧?”但是医生只是瞟了一眼那个垃圾桶,没有要病人往里面吐的意思。

    护士站里有4、5个护士正在那里或站或坐,不知道在忙什么。Angel本想说:“你们能不能找个人陪这个阿姨去洗手间啊?”但是医生没说话,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

    突然,病人哇地一声吐出来了,直接吐在地上。医生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终于一把抓过垃圾桶放在病人面前:“你吐在这里吧。”病人似乎看不见那个垃圾桶,继续往地上吐。医生皱了皱眉头。这时候,病人的陪护手里端着一杯药回来了,医生如释重负地把病人交给她。

    陪护扶着病人,轻声告诉她垃圾桶的位置。Angel默默推了把椅子过去小声地说:“阿姨,你坐下吧。”陪护对Angel笑笑:“谢谢你,姑娘。”

    这一切发生着的时候,那些护士自始至终都没有谁往她们面前的这位病人身上看一眼,更没有人出来帮忙。Angel不由困惑了,这些护士的表现和她心中历来的印象简直是大相径庭,难道她们看多了病人连一个人该有的爱心和同情心都没有了?

    医生终于忙完了,问Angel:“你眼睛怎么了?”“突然看不清东西了,像隔了一层纱。”“是一下子模糊的还是逐渐变模糊的?”“呃……是一下子就模糊了。”“哦,跟我去检查室,给你检查一下。”

    在检查室,医生给Angel检查了视力,视力没有异常,于是用那个发光的仪器再检查,然后还给她眼睛里滴了两滴有颜色的液体再检查。检查完,Angel马上问医生:“医生,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初步检查,应该是视网膜发生了病变。”

    Angel的头嗡地一声:“那这严重吗?”

    “嗯,可能随时会导致失明。”

    Angel简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傻了,呆呆地站在检验室里,种种失明后的可能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医生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看她:“嗯,别担心,我今天只是初步检验,周一你再到门诊复查一下,可能也没这么严重。今天先给你开些药吧,你跟我来。”

    一丝希望又出现在Angel心底,这个时候,哪怕任何一点点好的消息对Angel来说都是一种安慰,她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了医生最后说的这句话:“也许,情况并没有想象的这样糟糕吧……”

    填病历、开处方、缴费、拿药……Angel几乎是机械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当她站在医院大门外等的士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着失明这个问题。

    回想起来,自己平常对于眼睛的确没有关注太多。看书、写东西、看电视电影、上网……只要醒着的时候,就从来离不开眼睛。医生告诉她别用眼过度,从现在开始要注意多休息,少用眼,少看书,少看电视,少看电脑,否则情况会变得更糟糕。用眼过度?Angel发现其实自己早就用眼过度了。也许,今天的这一切都是眼睛在以它的方式向自己无声的抗议。

    “我最最可爱的眼睛,我知道错了,你一定不要丢下我啊,以后我会好好爱护你的……”Angel默默对眼睛说。祷告好像起作用了,眼中的一切不再那么朦胧,几乎和昨天一样清晰了。

    平安夜到处都是寻找快乐的人们。等了好久,一辆空的士都没有看见,经过的客车也辆辆爆满。

    当Angel终于忍受不了等待的痛苦跳上一辆拥挤的客车时,她在心中咒骂着这个节日:“中国人为啥要把洋节日过得比自己的节日还要隆重?平安夜,为何我就一点都不平安?”

    当客车行进到Angel家前一个站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邻居开的美发店就在这里。心中一动,提前一站下了车。

    “不管明天会怎样,我还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吧。我Angel是不会轻易被困境吓倒的!”Angel对自己说。

    走进那个美发店,正巧看见邻居站在收银台前送客。看见Angel,邻居对她笑:“Angel,圣诞快乐!”Angel也回报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圣诞快乐!生意不错嘛!”邻居搔搔头,腼腆的笑笑。

    理完发,Angel看着镜中那个依然美丽的自己,满意地笑了。转身问邻居:“多少钱?”邻居笑得很灿烂:“今天给你免费,算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Angel胸口,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最简单的话:“谢谢!”

    走出那间温暖的店,Angel只觉得眼眶湿湿的。北风依然在呼呼地刮着,可她一点都没有觉得寒冷,决定走着回去。

    手机突然响起来,原来是他打来的:“亲爱的,病看完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眼泪突然涌出来,Angel只觉得非常委屈。大街上人来人往,可自己却行只影单,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这寒冷的大街上。不过她克制住想对他发脾气的冲动,用平静的语调对他说:“嗯,看完了。”他急切地问:“医生怎么说?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但今天网络一直很忙,好不容易才打通了。”“医生说我可能会失明,但她也不能确诊,要下周一去复查。”“啊?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回来,你在家等着我啊。”

    他终于要回来了,可Angel心中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

    家门前的大街上此时已是万头攒动,人们戴着圣诞帽,手里挥舞着充气棍棒和锤子,疯狂地笑闹着。几辆不幸陷入人海的公交车和小车像大海里的孤岛,显得那么无助。很多人用手里的棍棒狠狠敲着那些车。突然,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一群人晃动了一辆客车。客车在人群里摇摇晃晃,像遭遇风浪的小船。接着,所有的车都开始摇晃起来。

    Angel还亲眼看见一个女孩拉着男朋友的手,用手里的锤子拼命敲一辆小车,好像敲得还不过瘾,又狠狠踢了它几脚,甚至还对着小车吐了几口唾沫。她突然对这群兴奋的人们产生了一种厌恶感。这哪里是在过节,纯粹是在胡闹!

    客车还在摇晃着,Angel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焦急地揉揉眼睛,还好,又能看见了。此刻,她对那些狂热的人们有了恨意,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她突然很想哭,接着脑海中竟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她突然很希望那些被摇晃的车倒下来,如果那些车被掀翻了,一定会压死几个人,明年,就不会有人敢再鼓励这样的集会了吧?

    于是,她定定地看着一辆客车,心中默默念叨着:“倒,倒!”

    客车真的倒下了,夹杂着一片惊呼声和惨叫声,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奔跑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倒下去,然后发出惨叫声。

    Angel没有想到自己的意念力居然有这么强,听着一声声惨叫,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心虚地快步跑回家。

    坐在客厅里,她开始放声大哭,发泄着心中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哭完,抬起头,她发现自己又看不见了。

    Angel摸索着,打开客厅所有的灯,可她眼前依然只有无边的黑暗。

    呆呆的跌坐在地板上,Angel的思想已停止了活动,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医生果然不幸言中了,难道自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她忍不住又想哭。但是,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如果真的看不见了,我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Angel开始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活呢?我好歹比那些天生就看不见的人幸福多了,至少我是看见过这五彩缤纷的世界的。Angel,你不是弱者,你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被困难打倒的!”Angel渐渐平静下来,轻声对自己说:“宝贝,不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开始想自己今后要怎么办,也开始用心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她惊讶地发现,虽然看不见了,但此刻屋子里的一切仿佛电影一样,清清楚楚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以为是幻觉,伸出手去,向脑海中那张图片里显示的电视遥控器抓去,果然抓到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她居然能感受到电视画面的变换!于是她很用心地让自己的感觉和环境融为一体。她发现,她真的能“看见”,只是现在不是用眼睛,而是靠感觉在大脑里成像。

    她被这个发现振奋了,静静地沉浸在这个全新的感觉的世界里。突然,她“看见”他走出电梯,焦急的向家门走来。当她“看见”他走到家门口伸手到门铃按钮上的时候,门铃果然响起来。

    于是她起身去开门,走路依然没有丝毫障碍感,轻而易举地打开门。

    他冲进来,一把抱住她:“亲爱的,我回来了,你没事吧?门前的大街已经戒严了,我好不容易才回来呢,据说有辆客车倒下来压死几个人,还有很多人受伤,我好怕,生怕我回来看不见你了……”

    Angel心中一惊,脑海中出现一副血淋淋的画面。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再也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了,眼前真的一片漆黑,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我看不见了……”

    他焦急地把她抱到沙发上躺下:“亲爱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永远爱你。明天我带你去找医生,我们找个最好的眼科医生给你看,没事的。”

    眼泪顺着Angel的脸颊流下来:“本来我刚刚还能靠感应看到东西的,但……”

    “但又怎么了?”

    “我,我就是杀害街上那些人的凶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的意念力居然强大到了可以杀人的地步,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胡闹的样子,想要教训他们一下……”

    他轻轻拍拍她,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握紧她的手:“宝贝,不哭,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他们闹得也的确有些过分了……你能不能试试,用你的意念弥补一点损失呢?”

    Angel安静下来,开始专注地想着刚才那一幕:“让时间倒回到事故发生之前吧,我真的不想伤害谁,只要大家和平的过圣诞就行了……”

    Angel感觉到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给她。漆黑的夜空里突然发出一种炫目的蓝光,Angel感觉到时间飞速倒流,她又看见那辆车在人海里摇晃,那个女孩又在踢着那辆小车。

    “好,让一切回到它开始时的样子吧。”Angel笑了,耗尽精力的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微笑着睡过去。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零点,这是平安夜的钟声。天空竟纷纷扬扬飘起雪花,这个从来不下雪的城市居然在平安夜下起了雪。他疼爱地拍拍她睡熟的安详的面孔,给她盖上一条羊毛毯子,然后走到阳台上。大街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有人在叫:“下雪了,下雪了,好美啊!”

    他知道,这个圣诞夜,将不会再有浮躁的人群,人们将会过一个有史以来最温馨最美丽的圣诞。

    而他的天使,也不会再哭泣,即使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他不会再让她哭泣的,决不!

    2004-12-26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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